1. 秋之门
立秋数日，暑气尚在蒸腾
我有三次从门边经过
第一次，门关着
第二次，门还是关着
第三次，门打开又合上。有薄薄的冷气
消弭于无形
我说，夏季已经过去
秋天还没有到来
你在门口笑了
牙齿，像深藏的米粒
2019.8.16
2. 七月，一个早晚稻的梦
七月驱车访亲，穿过老家的西圩
我看到了一小片发亮的田块
雨季似乎还没有走远，云层压得很低
新翻的淤泥释放出祖传的气息
成群的白鹭在水田上起落
倏尔有一只朝车头飞来，很快又折回
爱人一路念叨的女儿
这会正在远方做着早晚稻的梦
也就是不大一会，那蓄够
雨水的田块，便远远落在了身后
天光，在云层之下
白翅之上
2019.7.16 合肥
3. 黄昏的鸡笼
某个雨日的黄昏，突然就想起了
老屋门口的鸡笼
那些早春破壳的鸡雏
进入夏日雨季，便团聚在
山墙外的草垛下
雨水间隙，偶有一两只
会跃上低矮的桃树
鸡瘟总是在夏天晚些时候不期而遇
系着围裙的母亲，手足无措
那时，黄昏稀薄
笼中落进了几粒鸟粪
一个老之将至的男人，衣襟潮湿
他面对空空的鸡笼
在打量一只麻雀
2019.7.1
4. 有感高考四十年
走出四十年前的那个考场
我便不再是个农民
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
知识改变命运？
祖宗体内流下的黄色的血
像雨季汇入河中的
泥浆一样粘稠
都几十年了，我手握钢笔的姿势
仍然像握着一把锄头
夏季又至。像老屋前酷热的知了
又如身后
埋藏的双亲大人的目光
有关那场高考的记忆。
——如果时日倒流，我是否还会
毅然决然离开那寸土地
四十年间，我没有再
参加过一次像样的考试
只是在几年前拿回了一张驾照
但我紧握方向的手
已失去了方向
